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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爆发雏鹰遭遇急转弯 侯建芳首度披露雏鹰救赎路

大河财立方 2019-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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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建芳是真正的农民出身,在采访中他将自己称呼为“老侯”。1988年,第三次高考失败的他,借了200元办起一个养鸡场。一栋小楼、800只鸡的家庭副业式养殖,就是雏鹰集团的最初起点。
  7月14日,一个普通的周末。位于郑东新区的侯建芳办公室里,陈设简单,除了几盆绿萝,办公桌背后的架子上空无一物。桌上的一盆绿植,不少叶片略显枯黄。
  
  这似乎同样是雏鹰农牧现在的写照——往日肆意生长的勃勃生机,陷入养分匮乏的危机之中。
  
  从去年6月迄今,已历一年有余。资金困境、债务逾期、诉讼缠身……昔日光环等身的“养猪第一股”迅速跌落。
  
  大河报·大河财立方《极刻》记者面前的侯建芳,前不久刚做过一次小手术。但一年来的危机爆发和处置,似乎都没有影响这位雏鹰农牧掌舵者的精神。在接受采访的四个小时中,他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有反思,也有澄清;有落寞,也有绝处逢生的自信。聊到激动处会身体前倾凑近,用手拍拍记者的膝盖以寻求共鸣。
  
  一年来,这位风暴中的企业家是如何度过?他如何面对外界的各种争议?雏鹰究竟还有没有重生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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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建芳接受大河报·大河财立方《极刻》记者专访
  
  危机爆发,雏鹰遭遇急转弯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从6月13日外界对其财务质疑开始的,一路在扩张中高歌猛进的雏鹰农牧,遭遇了急转弯。
  
  一石激浪。合作伙伴、资本市场、外在舆论等,纷纷聚焦这家养殖上市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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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雏鹰农牧郑州办公大楼外,被盖住的标志
  
  6月14日,雏鹰农牧合作的80%以上金融机构宣布贷款提前到期,七八十家债权人蜂拥而至。6月15日,深交所关注函也随之到来。
  
  “公司内外充满了担忧,外部也出现了一些谣言。”回忆起一年前,侯建芳似历历在目。
  
  由这一根导火索开始,加之往日积累的对雏鹰农牧高质押、高负债的担忧,一夜之间似乎击碎了很多人对雏鹰农牧的信心。
  
  之后连续几天,侯建芳开始面对一场“车轮战”,每天接待一个又一个的债权人,时间或久或短,午餐和晚餐是在办公室解决,常常忙到凌晨。6月中旬的一天,一位债权人在与侯建芳沟通时,甚至录起了小视频。侯建芳奇怪地问其原因。对方说,有很多合作伙伴传闻雏鹰农牧董事长跑路了,他通过视频向他们证明“侯总真的还在公司,正在开会沟通”。
  
  相对严峻的外部形势,公司内部的稳定同样重要。侯建芳在几次内部会议上,给员工开会鼓劲:“第一,我们的猪舍还在。第二,我们的团队还在。这个行业是周期性行业,不会一下子说倒就倒的。所以,雏鹰一定会起来。”
  
  反思决策,现金流干涸
  
  雏鹰农牧事件的导火索,是外界对其财务舞弊的质疑。
  
  对于这个话题,侯建芳说,事件发生后,上市公司已经发布公告进行了详尽回应。
  
  与外界的认知不同,侯建芳说,一直到此次事发前,他对自己的信用充满信心。
  
  侯建芳是真正的农民出身,在采访中他将自己称呼为“老侯”。1988年,第三次高考失败的他,借了200元办起一个养鸡场。一栋小楼、800只鸡的家庭副业式养殖,就是雏鹰集团的最初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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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雏鹰农牧集团办公楼  资料图片
  
  做生意难免有借钱的时候,缺钱的时候侯建芳“逢人便借”,10元、20元的借。等到差不多半年后,鸡开始下蛋,资金逐渐回笼,侯建芳去给人还钱的时候还会捎上一兜鸡蛋。
  
  “在30年的商业生涯里,无论是个人还是银行,我没有一笔逾期账款。”侯建芳骄傲地说,在雏鹰此前的100亿元贷款中,95%是信用贷。在大多时候,是金融机构排队送授信。
  
  或许是此次危机起源于对雏鹰农牧的针对性质疑,也或许是侯建芳急于向外界证明自己的信用依然良好,以及希望金融机构接下来对雏鹰农牧能够“扶危济困”。事件刚发生时,即使在金融机构纷纷抽贷的危机时刻,侯建芳个人举债,依然付了一部分本金和月度利息,总共3.7亿元,希望保持不逾期,银行就还能够继续予以资金支持。
  
  但之后形势的复杂和救赎的艰难,显然超出了侯建芳的认知。“如果能全力和金融机构协调,把那3.7亿用来保生产,将是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侯建芳认为,当时的决策失误,成为压垮雏鹰资金链的不理性之举。
  
  叠加影响,雪上加霜
  
  侯建芳说,很多人对他的质疑是,怎么会没钱,是不是不舍得卖资产?“有啥不舍得卖资产,卖啥?我已经没啥可卖了,所有的都被查封了。”
  
  2018年7月23日,雏鹰农牧公告称,侯建芳所持有的公司股份被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司法冻结。
  
  同年8月3日,雏鹰农牧晚间发布公告显示,因与平安银行青岛分行借款纠纷,公司36处土地和房产被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查封,查封期限为2018年8月1日到2021年7月31日。
  
  股权冻结,资产查封,猪成了唯一能够为雏鹰带来现金流的资产,但须臾而至的非洲猪瘟,让这场雏鹰农牧的自救之路愈发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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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雏鹰农牧办公区 资料图片
  
  去年8月,我国首例非洲猪瘟在沈阳被发现,随后迅速传播至多地。8月16日,农业部官方报道河南省郑州市经济开发区某食品公司屠宰场一车生猪发生不明原因死亡,后确诊为非洲猪瘟。
  
  河南生猪禁运也随之开始,省内猪源积压,猪价显著承压,养猪企业深度亏损。
  
  据招商证券研报显示,我国生猪由北向南的运输线路几乎被全部封锁,产销区间的运输呈现割裂状态,造成了销区价格暴涨(浙江部分区域高达20元/kg)、产区价格低迷(河南猪价维持11~12元/kg)。
  
  猪卖不出去,抵债价格也被不断压缩,从最开始的100块钱一头到50块钱一头,后来就是20块钱一头也没人接手。
  
  他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四处筹钱上,期盼能撑过最艰难的时刻。
  
  在一天天的等待中,雏鹰农牧本就捉襟见肘的现金流,日渐干涸。
  
  资金紧张,种猪贱卖
  
  猪周期叠加非洲猪瘟引发的价格低谷,对于挣扎中的雏鹰已然成了致命一击。
  
  去年9月中旬,市场传闻雏鹰已经开始出现猪被饿死的情况,这也在后来被无数人当做一个谎言和笑话。
  
  侯建芳直起身来,指向面前的茶几:“猪又不是像桌子一样,放在那儿就行了,猪只要活着一天就要喂它吃,我们刚出事时所有的猪一天都要吃950万。”
  
  随后自10月开始,侯建芳力保的信用,抵不住危机的深度发酵。雏鹰农牧债务危机进一步加剧。据披露,彼时在其未结清信贷信息中,不良类贷款2笔,余额1.27亿元;欠息11笔,余额1477.36万元。
  
  在此背景下,雏鹰农牧开始贱卖种猪。“常规来说,谁都知道,傻子才会卖了种猪养肉猪,但我们只能当这个傻子,为什么卖了种猪养肉猪?是等外界的钱到。”
  
  在侯建芳看来,这些种猪是雏鹰农牧翻盘的希望,他看得到超级猪周期就在眼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的猪死亡或卖掉,心急如焚。
  
  当时商议了多种方案。比如,雏鹰农牧名义上以500元/头的价格卖给相关平台48万头肉猪,从而获得2.4亿元的资金支持。最终无果。
  
  去年10月9日一场协调会上,侯建芳艰难说服在场的16家金融机构:“我们要的不是大钱,要的是小钱,我们不求保住所有的猪,只要能到账2个亿,就能保住种猪。2019年行情必然好,活下来的猪,不就是钱吗?”
  
  束手无策的侯建芳还带去了生猪挨饿的视频在会上播放,或许是惨烈的视频起了作用,当场所有金融机构在文件上签字盖章,承诺为雏鹰提供2亿元的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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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雏鹰农牧郑州尚未使用的办公大楼大厅
  
  但雏鹰农牧最终也没有等到文件上的2个亿,种猪被以平均800元/头的价格贱卖掉,最终只获得了一个多亿的资金回流。如今,一头种猪就可以收益2000元。
  
  侯建芳说:“如果保留这些种猪,雏鹰依然会活得很好。”
  
  救赎拉锯,屡失先机
  
  对于雏鹰的困境,从政府到金融机构,相继进行了救赎。但几乎所有方案都无疾而终。
  
  2018年6月,雏鹰农牧公告称,筹划发行股份收购民正农牧、万富油脂、豫申粮油、山信植物油、广安生物、枫华种业、汉唐牧业部分股权,河南农投亦有意通过二级市场增持、协议受让控股股东所持股份等方式,增持公司不超过10%股份。
  
  然而,之后雏鹰农牧表示,自身以及交易标的面临的外部环境发生了重大变化,双方无法就交易核心条款达成一致,董事会终止发行股份收购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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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雏鹰集团冷链仓储物流中心 资料图片
  
  2018年10月,河南某本土金融机构负责人在接受大河报·大河财立方《极刻》记者采访时亦提到,地方国资出手缓解民企流动性压力已成为一种现象,雏鹰农牧亦在其帮扶名单之中。
  
  但据了解,最终双方也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雏鹰农牧在多次纾困中屡屡错失机会,外界有一种猜测,是因为侯建芳不愿意放弃控股权。
  
  面对记者,他感觉哭笑不得:“恰恰相反,金融机构怕我丢失控股权,当一个企业没有领头的,谁说了都不算,就没有人愿意为这个企业服务了。而且有谁愿意去当大股东?很简单,控股得派法人。法人是什么?法人就得承担法律责任,可不是光要资产不要债,农户的钱你得想法还,员工工资你得想法发,你得承担所有的乱七八糟。”
  
  “说句实在话,侯总太想放弃股权了,太想歇歇了。我太想去找个地方歇三天,手机关三天。”唯有这时,这个承载无数压力的企业家流露出一丝脆弱,但仅一瞬间便迅速恢复:“但那是不可能的,哪一天找不着我,债权人就急了,农户就急了。”
  
  如今回头看,侯建芳认为,也许是2018年7月5日召开的一场债委会让雏鹰农牧的救赎陷入更深的死局:“一看那么多债权人都查封了,更多债权人轮候查封,再也没有进钱的机会了,没人敢重组了,重组的前提是要么有抵押,要么股权过户,什么都没有怎么重组?”
  
  对此侯建芳并没有抱怨太多:“怪自己没抵押物啊,政府救你的前提是你得有抓手。”
  
  2019年1月30日,雏鹰农牧晚间披露业绩预告修正公告称预计2018年亏损29亿元~33亿元,原因之一就是由于资金紧张,饲料供应不及时,致使生猪养殖成本及管理费用高于预期。
  
  但这个理由根本不被外界所接受,一度在资本市场沦为笑柄,雏鹰进一步跌落谷底。
  
  往日反思,赌性十足
  
  一年多里的决策失误、救赎拉锯、猪瘟风波,一切的一切,或天灾或人祸,都成了困住雏鹰的泥沼,但高速扩张终究是这场危机的源头。对此,侯建芳并不否认,他向记者感叹:“中国的民营企业老板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赌性十足,包括老侯。”
  
  这种赌性,让侯建芳在以往多次危机中获得赚取暴利的机会。
  
  1995年,侯建芳的养鸡场发生鸡病,一年亏损了45万元。落入资不抵债的境地,侯建芳反而又进了新一批鸡苗。等到1996年,市场鸡蛋价格大幅上涨68%,前一批亏损和新一批的成本很快就弥补了回来,还大赚一笔。
  
  2003年非典,所有的电视台都在报道频繁升级的疫情,以及越来越严酷的防疫措施。多数养殖户的第一反应是清仓、赔本、吐血大甩卖,而侯建芳坚持把鸡留住,当非典得到控制后,侯建芳赚取了据说是“养殖行业罕见的暴利”。类似的剧情在2004年、2005年的禽流感、2006年的蓝耳病疫情中再次上演。
  
  每一次危机中,侯建芳都在赌,幸运的是每一次他都赌赢了,因此在几年前,侯建芳又一次想在猪周期来临之时大赌一把。
  
  2014年前后,雏鹰农牧开始大规模推进猪舍建设,这成了公司负债的最大来源。2014年底,雏鹰农牧负债达到43.61亿元,按照总资产72.41亿元计算,负债率已攀升至60.23%。而2017年末,负债达到164.15亿元,资产负债率攀升至71.81%。短短三年间,雏鹰农牧的负债额激增逾120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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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雏鹰集团猪舍俯瞰图 资料图片
  
  侯建芳就像拉弓人,现金流是弓弦,对准超级猪周期的靶子正拉到最满时,斜刺里一支飞镖扎过来,弓弦应声而断,更伤到了侯建芳这个拉弓人。
  
  今年4月25日,雏鹰农牧发布其第一季度财报,截至3月31日,雏鹰农牧的流动负债余额为149.1亿元,且已逾期债务超40亿元。
  
  高额债务似乎让投资者终于失去了耐心,之后雏鹰农牧股价一路走低,长期徘徊在1元上下,成了岌岌可危的“仙股”。
  
  但侯建芳还在坚持:“很多人给我说还不如让退市,一退市银行自然给你打折了,说这种话的人很多。但我不是那性格,我必须给债权人传递一个信号,你们放心,我绝对不遗余力把企业做好,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它盘活。”
  
  所有人都无法否认的是,侯建芳是雏鹰农牧无可替代的主心骨,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企业。
  
  债转股签约,重生希望
  
  侯建芳数月以来的坚持终究起了作用,资本开始向这个企业释放善意的一面。
  
  6月12日下午,雏鹰农牧债权人会议在郑州市龙湖培训中心召开,当天会议期间,主要债权机构与雏鹰农牧拟通过市场化债转股化解雏鹰农牧债务风险,会议现场提交了已签署的雏鹰农牧《市场化债转股框架协议》,债权机构包括主席行及副主席行等24家,涉及金额约73亿元,并决定在此基础上启动债转股方案,进一步扩大债转股规模。
  
  大河报·大河财立方《极刻》记者了解到,目前达成参与意向的债权人已增至29家,涉及金额增加至约78亿元。
  
  债转股签约,为雏鹰救赎打开了一扇新窗口,也成为侯建芳的希望。照以往经验来看,民企债转股落地并不容易,但侯建芳对于雏鹰农牧与债权人达成的债转股模式充满自信。这个债转股方案的特征,是成立一个新的平台公司。他说,三分之二的债权人,已经认同这个方案,并已达成协议签约,正在稳步推进。“债权人和债务人都积极的情况下,就容易往前推了。”侯建芳说。
  
  带领企业经历数次起起落落的侯建芳充满了自信。在他看来,如今雏鹰东山再起所需要的无非是三点:团队、猪舍、现金流。而历经一年多的风波,据雏鹰农牧内部统计,截至2019年1月,员工及团队仍保持了70%左右,猪舍也未受太大损失,现金流是唯一的瓶颈。债转股一旦成功,雏鹰农牧的一切都能够重新盘活。
  
  对侯建芳来说,还有最为重要的行业倚仗:超级猪周期。来势汹汹的非洲猪瘟反而促成了2019年的超级猪周期,雏鹰农牧6月份销售简报显示,普通猪销售均价15.68元/公斤,比2019年5月上升10.34%。
  
  对于侯建芳而言,他所倚仗的重生优势能否成为真正的重生,就差债转股临门一脚。最终能否成行,我们拭目以待。
  
  独家对话侯建芳:
  
  “过去扩张过快,成也杠杆失也杠杆”
  
  低调了30年的侯建芳,或许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遭遇这场大劫。
  
  遭受损失的投资者,指责他不务正业盲目追求所谓多元化;他身边的人却相信,他是一个一天三顿只要面条就能满足的朴实企业家。
  
  7月14日,大河报·大河财立方《极刻》记者与侯建芳展开一场4小时的长谈,面对过度多元化、盲目扩张、中国好爸爸等争议,侯建芳都一一回应,对于“肉偿”等敏感话题,他也主动提起毫不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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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思:“我这人的性格,出现这个灾是早晚的”
  
  大河财立方:今年刚好是雏鹰农牧上市的第九年。对于这场劫难,你有哪些反思?
  
  侯建芳:盲目扩张肯定是没什么说的,自己确实过度自信了。管理上肯定也有松懈的地方,这几年公司扩张太快了,我本人对生产上倾注的精力少了。在经营上太善良,太心软。
  
  大河财立方:我们注意到,2016年时,雏鹰农牧参股控股公司有23家,到2017年有57家,增速非常快。
  
  侯建芳:所以说,因为我这个人的性格,出现这个灾是合理的,实事求是地说,出现这个灾是早晚的。为什么?历史造就了过度自信的性格。
  
  我曾经说力挽狂澜是我的强项,绝处逢生是我的强项,因为事实确实是。从1995年的资不抵债开始,雏鹰农牧经历过一次次绝境和困境,但每一次危机都带来了暴利。到了2010年雏鹰农牧上市,作为第一家主营养猪的上市公司,自然在行业独树一帜。有些东西是好事也是坏事,会造成膨胀。
  
  从2010年上市后我们就进入快车道了。网上曾经有一篇文章说,雏鹰农牧126亿投资高速扩张,有可能造成资金链断裂。雏鹰农牧这些年前期是固定资产投资,后期是对外投资,再后是收购兼并,确实快,非常快。货币宽松政策,加上我们这个行业有猪周期。很想抓住这个猪周期,一方面是固定资产投资,一方面是对外收购。扩大融资,继续扩张,再扩大融资。成功了就是良性循环,失败了就是恶性循环。我这30年是成也杠杆,失也杠杆。
  
  大河财立方:你刚才还说自己性格太善良,心太软。
  
  侯建芳:这也是我反思的问题,在企业经营上可能会带来灾祸。我们收购过一些经营不好的企业。有的是地方政府找来,说企业困难、员工失业,请求帮一把。对我来说,第一,我们懂这个行业,第二,猪确实在,猪舍都在,设备很完整,就差现金流。能救活这一个企业对自己又没什么坏处,为什么不去救一把?
  
  但有时进去后,会发现额外冒出的问题,有查封起诉的,就需要把这些消除掉。外界去解读的时候,就说怎么这么烂一个企业你也去投?
  
  多元化:并非盲目多元,近90%投资是养猪相关行业
  
  大河财立方:有投资者质疑,雏鹰农牧上市心思不在主业上,而是哪个行业热就做哪个产业,一门心思做高市值,对此你怎么看?
  
  侯建芳:其实我们其他对外投资是很少很少的。有些人一直在说我们多元化。但雏鹰是上下游的多元,而不是盲目对外扩张的多元。我们投的将近90%都是养猪相关企业,只是投资的个别项目大家认为不太对,就会把它放大。出了非洲猪瘟后,很多人才发现雏鹰的多元化是正确的。为什么雏鹰农牧能从去年6月份撑到现在?如果我只养猪,早倒下了。
  
  这个行业牵扯到食品安全的问题,将来猪肉实现安全,食品全程追溯,只能是自己养猪,这是最安全的。未来一定是这样的,我们铺这个路,说实在话,产业链拉得长不长?太长了,全中国的养猪企业比我产业链长的都没有。
  
  比如,我们投了做冰柜的河南千年冷冻设备有限公司,是因为沙县小吃9万家店需要大量的配套冰柜;投资北京的恒利食品,是因为它是做学生餐的,需要大量的猪肉。我们特别自信自己的猪肉有保障,既卖了肉又支持了恒利食品;我们投资的北京中润长江食品,光猪肉一年卖几个亿,相当于投几千万元,既享受利润分红,还独家供应猪肉。
  
  大河财立方:你做这么长的产业链的动因是什么?
  
  侯建芳:我们主要是做到餐桌上了,一是责任,二是情怀。
  
  如果为了我自己去享受,把猪养好挣点钱就可以了。我这个人平时早上吃挂面,中午捞面条,晚上热干面,也就是爱吃面,要不要菜都行。
  
  多开几家店就是为了多挣钱?把产业链拉长是为了提高个人生活水平?我去收几万家沙县小吃店,我的生活水平就提高了?其实都是因为情怀。
  
  可以这么说,我在这个行业,对食品安全的追求,对社会责任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但是没有人理解,咱不求谁理解,让他误解都行。   
  
  大河财立方:为什么对食品安全这么执着?
  
  侯建芳:食品安全问题早晚都得解决,它牵扯到所有人,不是牵扯某一个人,我们希望能做出一个样板。咱既然干了这一行,就想把这一行做精做好。我们的3.0模式不是纯养殖模式,是结合养殖、屠宰、连锁、深加工、互联网,整个都叫产业链3.0模式。
  
  电竞:玩出世界冠军,不丢人
  
  大河财立方:雏鹰出资帮助你儿子投资电竞一事,也引发很大争议,你对此怎么回应?
  
  侯建芳:网上炒作的中国好爸爸,瞎说的。我们给子公司微客得总共投资了1000多万,微客得对OMG投了255万。
  
  你们年轻人都知道,这个行业是很前沿的,电子竞技这个领域是个潮流。我儿子的直播平台上有几千万粉丝,我们要这个粉丝群,是为了起一个宣传的作用,因为雏鹰还有终端品牌雏牧香。当时我们投电竞255万,钱虽然不多,但一方面带动了雏鹰农牧股票的连续上涨,另一方面,他(指侯建芳之子侯阁亭)的直播平台一次比赛最多时候同时在线400多万人,我们的休闲食品通过这个渠道卖得非常火。
  
  大河财立方:就因为外界关注,所以退出了?
  
  侯建芳:看到网上炒作我们就退出了,只保留了15%股权,这笔投资共盈利了4000多万。但就算这样,这255万元就被很多人说成是巨额投资。
  
  后来我们成立了5亿元电竞产业基金,打算和别人一起合作投资,但是合作方资金没到位。这个电竞产业基金我们总共投了不足2亿,现在也已经退出1个多亿了。   
  
  我儿子成立的上海电竞馆,总共耗资2000多万元,但是当年光比赛费用,腾讯一家企业就给他投资了2000多万元,还没有开始建成钱已经到位了,你觉得这不能投吗?我们是投产业。后来网上一炒,算了,这钱我不挣了,但即使这样最终也赚了大概有20%左右。如果我想单独投,我不花费上市公司一分钱也可以资助他,我把钱借给上市公司,上市公司再投资,就是想让上市公司盈利。
  
  这次上市公司出现问题急着用钱,要求必须尽快退出,我说赶快把钱弄回来,便宜处理也得卖。这个平台的股权原来网易有意收购,出价是3亿元,最后7000万元就卖了,没办法,因为急着用钱。
  
  我对他说,儿子,慢慢来,你还年轻,东山再起可以重来。
  
  我知道,如果我儿子拿世界冠军的时候,跟我出的状况没关系,他就是个利好,得世界冠军又不是坏事。从好的方面说,是为国争光,从不好的方面说,是打游戏、是玩,但是玩出世界冠军也不丢人。
  
  展望:改变思路,大前端、小后端
  
  大河财立方:你在今年2月发布的公开信中表示,之后雏鹰专注主业,不做太多多元化。日后雏鹰的产业链是要维持,还是说打算砍掉一部分?
  
  侯建芳:我本身就是干这个主业,只是说产业链长了。我们现在已经放弃了好几部分。沙县小吃虽然不是砍掉,但是精力要转移,目前是半剥离状态,小贷公司、担保公司都暂停了。投资的板块,稍微有一点起色,能收回一点钱,赔钱也收回,能收多少钱收多少钱,能卖掉变现的股权坚决卖掉。
  
  原来想把雏鹰做成超级航母,把我这1000万头猪统统都输送到沙县小吃,变成一个高毛利的产品,现在全产业链还是要做的,但是跟原来的思维不一样了。
  
  第一,火腿,我肯定要做,因为它是高毛利的产品,这是给公司打品牌的,我肯定要做,但是不一定做太多。
  
  第二,雏牧香收缩,好不容易打开,不能丢。
  
  原来是完整的产业链,现在是大前端、小后端。接下来养殖板块肯定要扩大。
  
  肉偿:本来是正能量的事,最起码我们没有赖账
  
  大河财立方:从出事到现在一年了,你个人处于一个怎么样的状态?
  
  侯建芳:一点都没变过,我自己心里清楚,包括做手术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有人说“往病床上一躺就想通了,不干了。”“何必呢,操那么大心干什么?给自己累一身病图什么?”说这种话的人很多,但我不是那性格,我的状态从头到尾从来没变过。我必须给债权人传递一个信号,你们放心,我绝对会不遗余力把企业做好,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它盘活。
  
  大河财立方:扛了一年,压力应该很大吧?
  
  侯建芳:压力或许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很多人往往坚持半年之后会放弃,为什么?因为会觉得顶着很大压力,实际上犯不着。
  
  大河财立方:当时用存货抵债,但后来网上出现了一些很受关注的段子。
  
  侯建芳:说句实话,如果不是雏鹰抗风险能力强,怎么也坚持不到现在,因为所有财源都断了。而且中间我们积极想办法,通过其他方式来抵(债务),结果肉偿的段子就出现了。本来是比较正能量的事,最起码我们没有赖账。
  
  为什么有几个涨停板?大家都知道雏鹰还愿意还钱,至少不是耍赖。我们想尽办法,当时不管怎么说还有十几亿的存货,能抵多少算多少。
  
  大河财立方:对债权人、农户和公司员工,你最想说些什么?
  
  侯建芳:我不会总结,也没有什么想说不想说的,说也不知道怎么说,我们只知道凭良心办事,用真诚去对待所有的债权人,对待所有的农户、员工以及所有跟我们有关的群体。我们不亏待任何人,我们从来不说给谁打折,只不过用时间换空间而已。哪怕倾家荡产,哪怕砸锅卖铁,但是我不亏待任何一个人,我始终就是这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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