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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非洲猪瘟病毒的猪只的组织器官、体液、分泌物、排泄物中均含有高滴度的非洲猪瘟病毒，大部分被感染猪被淘汰，这给食品生产和饲料市场带来严重的影响。
受病毒污染的饲料是导致病毒性疾病传播的一种重要因素，因此人们越来越关注饲料安全和饲料成分的抗病毒作用。病毒可以通过饲料经口腔感染，这将导致相关病毒性疾病的暴发。因此，通过降低饲料的传染性来降低饲料带来的猪群感染风险，探索具有潜在抗病毒特性的饲料添加剂，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
脂肪酸是油脂的主要成分，功能性脂肪酸是指一类具有特殊生理功能的脂肪。与非洲猪瘟防控相关的功能性脂肪酸主要包括中链脂肪酸和ω-3脂肪酸。
1 中链脂肪酸的抗病毒作用
中链脂肪酸指的是碳原子数在6～12个的脂肪酸，主要包括C6:0、C8:0、C10:0和C12:0（月桂酸）。中链脂肪酸本身具有抗菌、抗病毒活性，当中链脂肪酸以单甘酯形式存在时，其活性增强20倍左右。其作用机理是：单甘酯是以表面活性剂的方式作用于膜，而游离脂肪酸是以酸的方式发挥作用，二者作用机理完全不同。在中链脂肪酸单甘酯中，月桂酸单甘酯容易规模化生产和应用。
其实早在几十年前就有关于月桂酸单甘酯抗病毒的报道，只是未引起足够重视。2009年，《Nature》报道了月桂酸单甘酯具有抗艾滋病病毒的作用，从而促进了人们对月桂酸单甘酯的进一步研发与应用。月桂酸单甘酯对多种病毒如艾滋病病毒、麻疹病毒、疱疹病毒、流感病毒等均具有抑制作用。这为我们开发新型抗病毒类添加剂提供了新的思路。
2020年，Joshua等报道（详见Journal of Animal Science and Biotechnology，2020，11:114），中链脂肪酸和月桂酸单甘酯在体外对非洲猪瘟病毒的抑制效果，测试表明，中链脂肪酸和月桂酸单甘脂在高浓度（5mmol/L）下均可有效抑制非洲猪瘟病毒，更详细的研究表明，月桂酸单甘脂可以在低浓度（0.25mmol/L）下发挥抑制非洲猪瘟的作用，而中链脂肪酸则不具有如此高活性。这也验证了中链脂肪酸单甘脂的活性要远远高于游离中链脂肪酸，提示，单甘脂结构是一种理想化的结构。在饲料中添加月桂酸单甘酯，能够降低猪经饲料被感染的风险。
在月桂酸单甘酯用于抗击非洲猪瘟的实践中，大家见解不同、褒贬不一。我们认为，月桂酸单甘酯有确切的抗病毒效果，但要注意其适用范围。月桂酸单甘酯发挥抗病毒作用，需要和病毒接触。月桂酸单甘酯可以阻断病毒经消化道传播，但是，病毒的传播途径还有很多，不能以为用上月桂酸单甘酯就万事大吉了。根据实践经验，月桂酸单甘酯可以提高感染阈值、降低感染概率。另外，不少人用月桂酸单甘酯治疗非洲猪瘟，这是不对的。月桂酸单甘酯在体内代谢快，很难将其输送到病毒感染靶点。简言之，月桂酸单甘酯用于非洲猪瘟的预防具有积极意义，用于治疗是不太现实的。
病毒的混合感染临床症状表现更加剧烈。在临床中，猪蓝耳病和非洲猪瘟的混合感染很常见，猪蓝耳病导致免疫抑制，会提高非洲猪瘟病毒的烈性程度。月桂酸单甘酯具有广谱抗病毒功能，长期使用，会降低猪只的病毒感染率，避免混合感染问题。大数据表明，长期添加月桂酸单甘酯的猪场，可以降低药费，没有基础病，非洲猪瘟防控也就相对容易一些。非洲猪瘟防控，不能有懒汉思维，加强生物安全仍然是首要工作。
在临床应用方面，月桂酸单甘酯的使用剂量应该如何掌握呢？月桂酸单甘酯是食品乳化剂兼防腐剂，在食品工业上，是GRAS（Generally Recognized as Safe）级别，添加量不受限制。月桂酸单甘酯易溶于热水，但在冷水中溶解度约为20 ppm，体外抑菌试验表明，其在很低的剂量下就可以发挥抑菌作用（表1）。
表1 月桂酸单甘酯的体外抑菌浓度
表1的数据为体外抑菌试验得来的数据，因为月桂酸单甘酯在体内容易被吸收代谢，实际用量要比理论值大很多。在养猪上，笔者根据行业经验，推荐每吨饲料添加1~1.5 kg月桂酸单甘酯，最低有效添加量为500 g/t左右。另外，可以饮水中添加，每吨饮水添加250 g，由于月桂酸单甘酯几乎不溶于冷水，可以先用5倍热水将月桂酸配成母液，再按比例添加于水源中，可以降低非洲猪瘟感染风险。
另外，月桂酸单甘酯还有其他一系列有益于动物健康的功能，是特别值得行业重视的功能性脂肪酸类产品。辛癸酸也是具有应用潜力的中链脂肪酸，目前行业推广的辛癸酸产品是甘油三酯方式存在，笔者认为辛癸酸的单甘酯会具有更优的临床效果。
2 短链脂肪酸和肠粘膜的屏障功能
肠道不仅是动物的消化吸收器官，也是动物体内最大的一个免疫器官。肠道功能的发挥要依赖肠粘膜，肠粘膜有4大屏障功能，包括免疫屏障、生物屏障、化学屏障和机械屏障。健康的肠粘膜是动物健康的基础。有趣的是，肠粘膜的能量利用方式非常特殊，肠粘膜几乎不利用葡萄糖。在小肠段，肠粘膜主要是依赖氨基酸供能，到了后肠段，主要依赖以丁酸为主的短链脂肪酸。通常，丁酸为结肠黏膜提供了70%左右的能量。当肠粘膜能量缺乏时，就会发生肠粘膜萎缩变薄的现象，进而是影响到肠粘膜的一系列屏障功能，动物也就变得更加易感。肠道内源性丁酸的来源于膳食纤维的肠道发酵，我们知道，目前的玉米豆粕型日粮纤维不足，而且，动物的肠道菌群也经常失衡，从而导致了动物大概率缺乏丁酸。实践中，给动物补充丁酸也收到了确切的提升健康度的功能。不难理解，猪只拥有了健康的肠粘膜，对非洲猪瘟病毒的感染阈值也可以提高。
3 ω-3脂肪酸和炎症风暴
通常，长链脂肪酸是指碳原子数大于16的脂肪酸。在长链脂肪酸系列中，研究最多的就属ω-6系列多不饱和脂肪酸和ω-3系列多不饱和脂肪酸，这两类均为必需脂肪酸。它们与猪群的生长、繁殖性能、免疫功能、皮肤、毛色、肾脏、肝脏、神经和视觉等方面密切相关。
激素在调节生命活动中至关重要，激素需要平衡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如图1所示，激素平衡的底层逻辑是ω3/6脂肪酸平衡，因为一大类激素的前体是ω-6和ω-3脂肪酸，而且这两类脂肪酸对应的激素功能往往是相反的，这种双向的调节机制具有快速、精准的特点。以炎症反应为例，ω-6脂肪酸对应的激素是促进炎症，ω-3脂肪酸对应的激素是抑制炎症。在现实中，90%以上的人和动物都是缺乏ω-3的。因为所有油脂都包含ω-6，只有少数油脂有ω-3，导致人和动物非常容易缺乏ω-3。另外，ω-3脂肪酸氧化稳定性差，容易导致酸败，配方师大都不愿意添加ω-3。以上因素导致了动物大概率缺乏ω-3，从而造成动物的炎症体质。
图1 脂肪酸平衡和激素代谢的关系
病毒引起的“炎症风暴”是导致机体死亡的主要原因。新冠肺炎发生后，国家卫健委推荐重型新冠肺炎患者补充ω-3（见《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重型、危重型病例诊疗方案（试行 第二版）》），就是为了控制“炎症风暴”的发生。摄入适量的ω-3多不饱和脂肪酸，可以调节促炎反应与抗炎反应的动态平衡，缓解过度炎症反应，减少病毒感染率。对于非洲猪瘟病毒感染猪只也是同样的机理，给猪适当补充ω-3多不饱和脂肪酸，对改善猪只的免疫力和减少猪群非洲猪瘟病毒的感染率，具有重要的意义。但需要注意最佳的添加时间及最佳的抗病毒成分添加组合。
4 ω-3脂肪酸和繁殖性能
动物体脂肪中，ω-3脂肪酸含量极低，但在生殖细胞中，包括精子和卵子中，ω-3脂肪酸却是重要脂肪酸。给公猪补充ω-3，可以显著改善精子活力；给母猪补充ω-3，可以显著改善后代健康度。在当前背景下，三元母猪比例很高，繁殖性能下降问题是行业的痛点，适当补充ω-3脂肪酸具有积极意义。
关于ω-3的用量，已发表的论文中可能存在很大误区。文献中的添加量往往是过剩的，由于ω-3存在易氧化、不稳定的问题，过量添加带来很大风险。笔者的推荐值是：以EPA/DHA方式补充，每吨饲料补充400 g（折合纯EPA+DHA）；以亚麻酸方式补充，每吨饲料补充4 kg（折合纯亚麻酸）。
5 理想脂肪酸模式的思考
平衡的营养才是好的营养，氨基酸、维生素、矿物质的平衡理论早已成为共识，脂肪酸平衡目前尚处于刚起步阶段。脂肪酸作为动物生长、代谢所必需的营养物质，其在能量、激素代谢、免疫调节、改善肠道和抗病毒等多方面均具有重要应用价值。表2中，我们对动物营养所需要的脂肪酸进行分类，希望对行业有所借鉴意义。值得一提的是，饲料NRC标准强调了母猪对亚油酸（C18:2）的最低需求，实际上，C18:2的过量供应，已经导致了动物的炎症体质，C18:2已经是个有害的必需脂肪酸，这一点值得行业重视。
动物的健康源于营养的平衡，其中，脂肪酸的平衡是营养平衡的重要内容。动物的健康度提升了，非特异免疫得以增强，动物对病毒的感染阈值均可以显著提升。在现实中，非洲猪瘟的无症状感染也非常常见，也有一些猪场即便没有采取严格的生物安全措施，也顺利存活了下来，这些非洲猪瘟大环境的“猪坚强”的共性特点是健康度好。当然，我们并不是否则生物安全的重要性，我们想强调的是，在重视生物安全的同时，也应该重视提高猪群的健康度，进一步提高非洲猪瘟防控的可靠性，在提升猪群健康度方面，脂肪酸营养是重要的一个方面。
表2 脂肪酸功能分类
6 小 结
非洲猪瘟是我国“百年一遇”的灾难，给养猪业带来巨大的损失和惨痛的教训，给摧残着猪的免疫力、过度依赖疫苗或药物的养猪人上了一课，也给养猪人一次沉痛的警告和提醒。
防控非洲猪瘟是一项系统工程，生物安全和营养调控同等重要。挖掘功能性脂肪酸的营养价值及功能作用，在非洲猪瘟防控及营养保健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加强猪只所需营养的研发、饲料配方的优化、饲料添加剂的合理选择，仍是养猪人需要重视的问题之一，也是保障猪群营养亟需完成的重要任务。
专家点评
随着养猪业高密度集约化，大规模工厂化；商品性及市场等变化，特别是近年来人们绿色环保意识的增強，要求饲（日）粮设计技术必须满足养猪业的多种要求，包括：高产优质、经济、健康环保（绿色）、生产特色猪肉产品等不同目标的需要，向传统动物营养学提出了新挑战，而信息技术、系统工程、生物工程、遗传工程、大数据等学科的科技进步和渗入，特别是当代以系统工程理论为指导，形成的 “动物营养系统调控理论”。
动物是遗传和环境条件相互作用的产物，人类养殖动物的最大目标乃是以最小的投入获取最大的收入，主要受外界自然环境条件和动物的机体结构与功能综合影响。为此，首先必须在优良品种的基础上，达到遗传性确定的生产性能与饲养它的目标一致，此乃动物育种系统的任务；其次是充分发挥该猪品种机体结构及功能优势，并以最小投入获取最大收益；此乃动物营养系统之任务；第三则要尽量杜绝或降低疾病发生率和死亡率，此乃养猪必不可缺少的三大体系。
非洲猪瘟的肆虐更是对猪的营养研究提出了新的挑战。营养研究者也从全方位、多角度对抗病营养进行了研究。脂肪酸的研究和应用并不是新课题，只是在这个非洲猪瘟常态化的时代，更加重视脂肪酸的营养平衡和功能性。脂肪酸不仅仅能量，很多脂肪酸还具有特殊功能。功能性脂肪酸是一类有助于抗菌、抗病毒、快速供能和激素前体供能的脂肪酸，主要包括中短链脂肪酸和ω-3/6脂肪酸。作者系统地阐述了功能性脂肪酸在非洲猪瘟防控中的潜在价值，为行业提供了一条新思路。特别指出，月桂酸单甘酯具有明确的广谱抗病毒功能，同时，还具备提升动物健康度的效果。将其用于饲料和饮水，预期可对非洲猪瘟防控发挥积极作用。由于月桂酸单甘酯几乎没有刺激性和腐蚀性，可长期饮水添加。文章还阐述了ω-3脂肪酸在控制炎症风暴和提升繁殖性能方面的潜在价值，对提升非洲猪瘟威胁下的养殖效益具有积极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