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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97年浙江小伙姚泽森感受到了来自村里的压力。
因为回家养猪，他的故事被包装成“年赚百万”。他坦言，这是建立在养猪场扩建后的300头猪身上，但目前他只有150头猪，都还没出栏。当然，即便没有扩张，目前的150头也能让他回本。
姚泽森2017年入伍，2022年回乡助农。从2022年底开始，他养猪、种杨梅、搭建起电商渠道。
他眼里的养猪是体力活，一天要喂猪两顿，手动搅拌豆腐渣、玉米粉、麦麸、发酵粉等，喂完食还要捡屎。由于猪是散养的，排泄物能堆满一个操场。而他捡完就得去吃午饭，“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胃口”。
过去在部队，他10分钟就能洗完澡，如今至少需要半小时，打好几遍沐浴露。他坦言，这确实影响了他谈恋爱。
以下是和他的对话。
姚泽森的短视频账号。 网络截图
【1】“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胃口吃饭”
问：在养猪场你主要做什么？
姚泽森：那是我伯伯的养猪场，我负责管理。伯伯觉得我是退伍军人，又是党员，比较靠得住，那时候确认就找到我了。说是管理其实就是体力活。
问：体力活？
姚泽森：对，我们一般一天喂两顿，需要弄饲料，手动去搅拌豆腐渣、玉米粉、麦麸、发酵粉等。你也知道，这些东西发酵起来味道是不太好闻的。养猪场离村子也比较远，如果工人在的话，就我和两个工人一起，工人不在的话，可能就我一个人。然后就推着小推车去喂食，再去喂蔬菜。上午喂完以后已经十一点多了，这时候要去捡大粪，清理排泄物。我们是散养的，场地很大，所以说有一大片操场这么大的地方都是排泄物，一个个捡过去，光路就要走很久。捡完排泄物就要去吃午饭。刚开始，我心里是有点难受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胃口吃饭。
问：养猪过程中有没有印象深刻的事？
姚泽森：一开始他们给我看猪的时候，给我看的不是种猪而是小猪，一个多月大，长得真的很像荷兰香猪，很可爱很可爱。我以为藏香猪就是和宠物猪一样大的，抱着养宠物的心态，就答应去养猪，但实地去看的时候，看到猪爸爸和猪妈妈长得很黑，毛很多，跟野猪很像。我当时很失望，但话都说出去了，只能这样子。
问：每天的时间安排大概是怎样？
姚泽森：我是去年退伍的。去年11月开始种养杨梅，12月开始养猪。我早上一般6点半到7点间起床，先去位于小舟山乡的养猪场，因为猪猪早上10点要吃饭。下午去二十多公里外的，位于白浦村的杨梅园，6点半、7点就能收工了。一般七八点钟吃完饭，之后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回去剪一些视频到十一二点。
问：你之前的经历是怎样？
姚泽森：我是97年出生，学的是建筑工程专业的专科。我已经考上专升本了，但我还没去，准备明年再考虑是否上本科。
问：为什么没在城市里找工作？
姚泽森：刚退伍的那段时间是有往城里跑的，但我觉得城里生活没我想象的好。那时候在台州市里开电商公司，售卖童鞋，效果还可以。我觉得家里的农产品也可以去推一推就回来了。那家电商公司我不继续了，把股份转让给朋友了。
问：返乡为什么去做助农？
姚泽森：我的伯伯、哥哥（伯伯的儿子）都是农村的，我自己也是农村户口。我们家乡农村品一直不错的。我看到丽水有一些助农达人，但我们县、我们村没有，就觉得可以去尝试下（去推广家乡农产品）。我就和村子沟通了，村子里也比较支持这个事情。
问：你的启动资金是怎么来的？
姚泽森：我之前在部队，包吃包住，也没时间出去玩，工资就打给父母存下来了。加上退伍的时候也有一笔费用。
问：关于助农，你的构思是怎样的？
姚泽森：我想先给大家看我们农村的生活、山好水好景好才能出好产品。这就是我们一开始的视频风格。但我本人比较幼稚，喜欢玩，生活中也有很多糗事。后来我视频的风格也这样。我的账号是今年3月才发布视频的，之前我肯定要先去学习怎么种杨梅、养猪猪。
问：你怎么学习种杨梅、养猪的知识？
姚泽森：一是白天跟村里人去实地学习，二是在网上学。网上有很多自媒体，会叫你怎么弄杨梅，怎么养猪。晚上学习下理论知识，白天再跟村里学习，上手还挺快的。
问：回来助农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姚泽森：就是去了解自己的农产品，同时也注册了一个品牌公司，将自己整个县的农产品给他进行线上销售。之前没有线上的销售渠道，他往往是通过微商进行销售的。
【2】养猪脏累影响找对象
问：回村有没有影响你恋爱？
姚泽森：有的，根本就没时间找对象。人家女孩子找你出去玩，你身上一股猪味道，要洗很久，衣服鞋子也都是泥巴。以前在部队，洗澡10分钟就搞定了。现在至少要打三四遍沐浴露，至少要半个小时才能把猪味洗掉。人家女孩子约你吃完饭，你说好的，然后六七点才结束务农，回去洗完澡出去，都八九点了可以吃夜宵了。影响很大。
问：家里人怎么看待你助农？
姚泽森：他们觉得不好，觉得年轻人应该去城市里，不要呆在农村。觉得我们好不容易把你培养上了大学，你又在部队里历练了五年，就回来种地，回去喂猪？他们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以前很娇生惯养的，父母都在国外，小时候是保姆照顾我，上大学前我都不用自己洗衣服。后来就去当兵了。现在也有媒体报道了我的事情，父母觉得我确实在努力，也没说支持或不支持，处于默认状态。
姚泽森在弄滑轨｜短视频账号截图
问：回来务农，面临哪些困难？
姚泽森：很大部分困难来自沟通苦难。村里都是些中老年人，他们往往对小年轻没那么信任。拿养猪来说，我说我来帮忙，他们说小年轻吃不了苦。我说我当过兵，我吃得了苦。后来也是我自己进行了一些出资，他们才同意这件事。还有杨梅，要走线上销售就得城里自己的公司，我也成立了。出售有个回款期，商品要发出去要等15天确认收货了，钱才会回来。这15天，我要自己帮村民垫资。村里会帮忙担保，有些村民比较理解，他们知道钱还在第三方平台里。但是村里有一些老人不理解这件事。他们还会觉得，你去收别家的杨梅，不收他们家的，他往往不会想到说自己家杨梅的品质不好，而是觉得我在针对他，不愿意去帮助他。
问：你提到进行一些出资才获得信服，总共出资有多少？
姚泽森：全都投进去了，大概70多万吧。比如说杨梅那块，不太容易运输和冷藏，当天摘下当天就要出去，也不能磕碰，所以又要有保鲜盒，要有冰袋，要走冷链运输。所以光是包装的投入就有10万了。
问：不担心赔本吗？
姚泽森：担心是肯定的，但是对产品的信任也是有的。反正是帮村子做事，做得不好了还有个口碑在。
问：电商相关的知识你是怎么获得的？
姚泽森：我也不是很懂，也是半路出家，在网上学的。身边有些朋友是做电商的，向他们请教了一些问题。
姚泽森在喂猪｜短视频账号截图
【3】被称为“猪百万”压力很大
问：你在接受采访时曾经说，养猪一年能够赚100万，一些网友提出了质疑。
姚泽森：他们对我们一开始是不信任的，但我会解释沟通，也会经常邀请他们来玩，还开直播给他们看到养猪的环境。他们就比较信任我们了。我们种杨梅、养猪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县政府审核了几家品质比较好的杨梅农户，给他们建设大棚的资格。像我们家的杨梅是200多亩的大棚杨梅，要投入300多万建设，政府是补贴了200多万。电商销售上政府也会有奖励，达到多少销售额，就会给相应的资助奖励、减税免税的政策。猪的话有很大的游泳池，有一座山给猪猪跑，下面还有块长90米宽80米的平地给猪运动。目前我们有150头猪，计划两个月后给他增到300多头。
问：现在销售渠道是？
姚泽森：本地这块，我们青田县虽然是一个县城，但是房价、消费水平都还比较高。本地销路、线上销路都在做。有粉丝私信我们想要付费云养猪，让我们装摄像头去看养猪的过程。这一块我们也有在做，只是后山的基站不是很稳，信号不好。
问：100万是整个养猪场的收入还是你个人的？
姚泽森：整个猪场的。我们现在在扩产，再过两个月要扩到300头，如果按我们预想走的话，扩张后整个猪场会有百万的收入，我个人能赚40万。如果没有扩张就没有那么多，但是能赚回本。我们在做事之前已经把计划做好了，十一二月就开始销售这批猪了，销售渠道已经在布置了。
问：现阶段遇到哪些困难？
姚泽森：没什么时间出去玩，忙不过来了，压力也比较大。因为我所有的一切都投进去了，而且都是在成长期，猪猪没有出栏，杨梅也没有出。特别是被媒体报道后，村里对我的期望很大，现在都有人叫我“猪百万”了。
问：最近，“当孔乙己脱下长衫”的话题很火，你怎么看待年轻人选择体力劳动？
姚泽森：我觉得挺好，这种事情我一开始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但是后来越做越开心。你也看到了，我后来无论是在杨梅山上，还是去喂猪、跟猪猪玩，都觉得是挺开心的事情。
